书转另一头。
又一日傍晚,魏国公府东园,牡丹院凤游阁门前。
此时,赖嬷嬷正于阁外指使一众家丁上灯。
“明日即是浴佛节,宫里将置盛典庆祝,特地请了咱夫人出席。打今儿起,连续七日,府上各处灯火皆须彻夜长明,以贺其荣。各家蹄子都麻利点儿!”赖婆子一面朝廊檐下几个上灯的家丁嚣嚷,一面又盯向鼻子尖下往来的两个小仆役指手划脚,“嗳……灯幢里那火苗太小了,挑大着点儿!”她这般说着,便又转身看向别处,却在这时与谢氏撞个满怀。于是便哈腰纳首忙作赔礼,“哎哟……夫人,都怪老身瞽了耳目……”
谢氏端着膀子,狠狠睕她一眼,嗔怪道:“瞧着点儿!”待其朝园中环视一遭,又问了句:“南园和西园都知会了?”
赖嬷嬷忙点头哈腰,回应:“知会了。这会子,徐棠正带人忙活呢。”
谢氏叮嘱:“别忘了,三处府门都给我挂上八盏大个儿的。”
“夫人放心,老身都已安排妥帖。”
谢氏十分得意地瞟了那婆子一眼,道了一声“好。”
这时,但见廊檐下,四名丫鬟匆匆而来,个个手托衣物和饰品。待行至谢氏身旁,为首的丫鬟施礼道:“夫人,您明日入宫的穿戴都已备好。”
赖嬷嬷连忙上前检看一通:花钗、宝钿、博鬓、步摇……珠光宝气,熠熠生辉;褙子、大衫、霞帔、翟冠……绫罗绸缎,华彩盈盈。旋即,她又朝谢氏咂咂嘴巴,比划道:“哟……夫人,您快瞧瞧,真是世上少有的好手艺——这可都是出自卢妃巷(1)那些一流的匠人之手呐。”
谢氏端着架式,瞟了一眼,嫉声妒语地问道:“比宫中尚服局手艺如何?”
赖嬷嬷略一怔神,眼珠子滴溜一转,凑上前去笑吟吟道:“夫人不知,宫中尚服局那些司衣和司饰们,都得隔三差五跑到卢妃巷与那些大师傅讨些手法呢。”
“当真如此?”
赖嬷嬷顿时故显满脸惧色,回说:“奴婢们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敢哄骗夫人呐……”
谢氏眨巴一下眼睛,打鼻子里挤出一声笑气,勾着帕子指指点点骂道:“老金沟,量你也不敢。”随后,但见其转身进了门,抛下一句:“带进来吧。”
谢氏与赖嬷嬷等人入了阁门时,院中家丁皆已散去。接踵的工夫,但见一个人影打方才谢氏头上的檐顶翻身落地,其身手之轻好似夜猫,无声无息。那人以黑布遮了颜面,一席黑色夜行衣,手握二尺吴钩刀,朝四处顾看两眼后,轻脚跃上石阶,又背倚门边朝里巡看一遍,闪进门去。
话说这会儿,透过外间与内室之间的纱幔,依稀可见侍女们已为谢氏换上了行头。且看她身着深青色翟衣,绣了遍身彩羽山雉,其中缀以小朵牡丹。领边、袖口、襈裾(2)皆红,雕绣五彩翟尾纹。腰间绕着玉革带,缀以十玉四金雕花牌。朝下束了大带,连同配装的蔽膝垂下来。五彩大绶、金钩玉佩、青绮珍珠云头舄一应俱全——那排场看得帘外这黑衣人反复揉了两次眼睛。
此时,只见里头,赖嬷嬷扯起谢氏的袖边连声叫绝:“好个阔绰的贵夫人呐!这翟服穿在您身上,许是那西王母也要自愧不如呢。”
谢氏手指赖嬷嬷面门,笑骂:“癞婆子,数你那口条滑腻。”
赖婆婆却一手捏起那袖边,一手推着谢氏肩膀,使其顺势翩翩转动身子,说道:“夫人竟不信老身的话儿?您让丫头们瞧瞧如何?”说话间,回头暗瞄了几个丫鬟,朝她们递了眼色。丫鬟们倒很识趣,也笑嘤嘤附和起来。
这时,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步子,知是有人来了,那黑衣人便轻手利脚闪进了一旁的屏风后头。
进来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,身后还跟着鸢儿。那女孩儿模样清秀,穿戴别致,举止也颇为轻盈伶俐——这正是徐达次女徐妙清,是该俯众子女中谢氏的唯一骨肉。
内室里笑声落时,徐妙清已掀了纱幔,笑靥而入。
双方下人相继朝彼此的主子问安施了礼。妙清环视一眼众人,最终目光落在了娘亲身上。见谢氏那般打扮,妙清两眼惊诧,皱着眉头问:“母亲为何这等妆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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