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————”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的黑幕。
这一声尚未能将疲惫的杨家人唤醒,紧接着阵阵喧嚷,嚷着:“快来人呐!非礼,非礼——”越嚷,人越来越多,开始嚷作:“来人呐!杀人了!杀人了!”
杨家众人忙碌了一天,又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,重新熄灯睡去,原以为总算可以得安宁一觉,怎知后半夜,后院又闹将起来,灯火重新被迫点得通明。
少奶奶的房中,早上刚抬出去一个死人,现在地板上又躺了一个死人。
未进门,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。
床边地下,张神医衣衫略微凌乱,有些撕扯痕迹;大张着嘴,嘴角的血将花白胡须黏成块,眼睛瞪得溜圆,一脸惊恐,喉咙上插着一根金簪。大约是当时鲜血四溅,众人进房时,只见不但地上鲜血成泊,帷帐桌椅,乃至房梁上都溅了血。
少奶奶坐在床边,一身寝衣,领口被扯破了些,一手掩着,另一手捏着帕子抹眼泪。
见公婆来了,哭道:“父亲母亲,您二老可要为媳妇做主呐……若不是为了肚里官人这点血脉,媳妇就……媳妇就……”
杨家二老,自从昨天清早丧子,忙办丧事一日,夜间受了大惊吓,尚未合眼几刻,本就已神枯心竭,几乎丢了大半条老命,结果惊醒又是一桩血案。
此刻看见地上骇人惨状和哭哭啼啼的媳妇,二老的精神皆到了崩溃的边缘,若兰也意识到今天连着几剂猛药或许公婆的身子吃不消,忙悄悄递给迎春一个眼色,让她上前伺候二老,怎知迎春这丫头刚刚目睹命案已经吓破了胆,魂飞魄散,眼珠子直勾勾一丝一毫都动不得,别说是收她的眼色,就算她上前打她一巴掌,她都未必能觉得痛。幸而杨太太身边的嬷嬷得力,鞍前马后照应着,又是扶着站稳,又是抚背顺气,又是端茶倒水,又是请示报官。
管家还算老成,带着几个小厮将场子看住,派人先告知族长一声,做好商量,再看怎么报官。
于是若兰专心坐在那里哭,等族长来了,开始寻死觅活。
杨家今夜两番动静,周围几户都听见了,至此纷纷赶来看热闹。
等杨镇鄂到时,小楼的楼梯连同楼下都站满了人。
族人听说族长到了,给族长面子,从楼梯退下来,让出道儿。杨镇鄂闻着血腥味儿和人群的汗臭气上了楼,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血迹,将房里打量过一遍,心里约莫有了数,踱来向杨老爷说话,问是怎么回事。
杨老爷说不出话,杨镇鄂去看杨太太,杨太太也是只有鼻孔嘴巴出气进气,一点出声的力气心气都没有。
他待要去问管家,床边坐着埋头哭的新媳妇呜呜咽咽道:“族长可得替我家做主哇!我嫁进了杨家门,生是杨家人,死是杨家鬼,生死都不能叫外头贼人侮辱!否则,丢的是杨家的脸面……官人呐,你害得我好苦,你丢下我,害我被贼人惦记……这人是我为你守节才失手杀了的呐……官人……我若不是为了护住你这点骨血,我一个弱女子,可怎么打得过这贼人……我若不是为了护住你这点骨血,我就随你去了呀官人……官人……一日夫妻百日恩,我想着为你守一辈子寡,好挣个名节,让咱杨家面上有光,怎么就这么难呐官人……”
杨镇鄂听明白了。
他原有两条路:一条,是将案子简单定为杀人,然后借着这桩案子,索性将这新媳妇乃至这老两口逼死,那么这家家产便尽数充作族产,但张神医家或许要闹,闹,或许闹走的钱更多;一条,是帮着杨希锐家摆平这桩案子。听新寡妇金氏哭完,他想,这条路大概更好。趁势为金氏讨朝廷恩典,表彰为节烈贞妇,如此既堵住张神医家的嘴,省去很多麻烦,还为族里挣了脸面和银两,更显出他族长的能耐,于他自己的威望更是有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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