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 夙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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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去请寄灵仙子占卜时，映天仙君特意又问了自己的仙途大道。

寄灵仙子住在千星殿主殿。

千星殿地处九重天北极之处，所处偏僻，要走出好远，才会看到别的宫殿。

转司一职的仙子主管，殿中常有许多分担事务的小仙，正如以瑶之于霓裳院，海棠之于月老殿。

但寄灵仙子不一样，千星殿中并无旁的司命小仙居住，只有数位服侍寄灵仙子饮食起居的低阶仙侍。

大约是九重天上，求命问卦之人并不很多。平日里只有仙子仙君出生、凡人飞升上九重天、各种精灵化形时，会按惯例请寄灵仙子来占卜。

——又或者，如映天仙君一般，对某事心有疑虑，故而来求寄灵仙子的夙世镜一用，以求答疑解惑。

因此就算只有她一位司命仙子，也能忙得过来。

之所以会如此，不仅是因为九重天上不崇尚求命问卦，更是因为，纵然是司命仙子寄灵本人，也无法更改别人的命格。

在九重天上，仙子们的生活大多遵循天道，他们相信“天命有定”，即每个生命的命运都由天地间的大道所决定，不是能依靠占卜求问改变的。

比起求命问卦，九重天上的仙子仙君们更注重自身的行为，即努力可立天命，在既定的天命框架内创造出自己的道路。

正所谓，天命有定，而造命者天，立命者我。

一进千星殿，饶是见多识广的九重天仙子，也必然会为它的奇异布局所惊。

千星殿正如其名，殿中建有一座高耸的观星台，全台以天白玉铸成。整座观星台莹白而全无瑕疵，光泽清亮如流水，是殿中灵气最浓郁之处。

登于台顶，便可观苍穹千星，以星象占问天机。

那是个隆重的仪式。通常的仙子仙君占卜求问，用不上这套。

也因此，观星台用得并不很多。

观星台并不宽阔，但阶梯千重，从中间就开始被云雾缭绕。偶有仙鹤从旁飞过，云霄间便传来几声鹤唳，宛如世外之境。

若是站在地上仰望，看不分明台顶，只觉眼前高台极窄、极高，缥缈不可捉摸。

正如人的命格。

映天仙君请低阶仙侍去通报求见。

他来时时辰尚早。一路行来路上无人，晨光熹微，微风轻拂，清淡得正如他的心绪。

——昨日在春日百花宴上，随身佩戴的云纹玉佩碎了，晚间练剑时又遇到那位眉心云纹的仙娥，实在是从未料想之事。

但在映天仙君心里，这几桩加起来还无一两重。

今日特意来千星殿走一趟，不仅是请寄灵仙子亲去为那仙娥占卜起名，也是为来问自己是否能得证大道。

自开蒙后，映天仙君便以得证大道、护佑苍生为愿。

在旁人眼里，映天本就天赋异禀，又加日日勤勉，叩天问道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
他过去也有如此自信。

只是修行进境一事，总是开始时进步最快，随着逐渐深入，便时有阻滞之感。

近日修行时，他也颇有此感。

一开始时，只是偶尔觉得剑招跟不上心念。映天仙君心道，或许是出招太慢、气息凝滞所致，于是他花了更多时间，以全无灵力的木剑来练习剑招。

……出剑的速度倒是上去了，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。

他的灵力增长暂停了。

这对他是个新体验。

自从开蒙以来，映天日日修行，日有所进。

仙师们常说，修行不可一蹴而就，须得日积月累，厚积薄发。但对他来说，这几句实在是空话。

映天仙君既有耳闻，又有目睹，知道对于别的仙子仙君，修行偶有阻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但轮到亲身体验，这还是第一次。

正好今日来千星殿，自然要借寄灵仙子的夙世镜一观。